引得人才天下来
——读《张謇与人才》有感
□梁天明
在近代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张謇无疑是一颗耀眼的星辰。他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实业家，更是一位深刻理解人才价值的智者。由南通市人才学会策划出品、南通报业传媒集团编辑团队历时一年多打磨而成的《张謇与人才》近日出版，是第一本关于张謇的人才实践及人才观的专著，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张謇在人才选拔、培养与使用方面的思想宝库，让我们得以窥探这位民族企业家如何在风云变幻的时代浪潮中，凭借人才推动实业救国的伟大实践。
一、重才致远，实业兴邦的基石
张謇的人才思想，宏大正义、先进而科学，一定程度上达到了“人才立国”的高度。1895年，他在代湖广总督张之洞所拟《立国自强书》中，明确提出“立国由于人才，人才出于立学，此古今中外不易之理”。在张謇的身边，拥有众多身份不同、专长各异的诗文人、学界人、工商人、文艺人等。张謇深知，在那个积贫积弱的年代，要实现民族经济的崛起，人才是关键。《张謇与人才》一书深入剖析了张謇的人才观，其核心理念贯穿于他一生的事业追求之中。
本书顾问罗一民在序言中详细论述了各篇章。开篇部分“謇言篇”，辑录了张謇关于人才的论述，是他实践的积累，也是他的内心写照；“引才篇”，讲述了张謇引进国内外一流人才到南通的往事；“育才篇”则聚焦张謇在本地挖掘培养人才的范例；“用才篇”“聚才篇”则偏于理性思考，前者是对张謇用人实践及人才观的概括提炼，后者则着力阐释张謇人才观的当代意义。
全书以独特的叙事视角，将这位实业救国的先驱还原为现代人才学的先知，在历史潮流中打捞出照亮当代的智慧火种。“引才篇”“育才篇”以讲故事的方式娓娓道来，将张謇与人才的渊源、交往、互动生动展示出来，让更多人了解到张謇与杰出人才的风云际会：与朝鲜诗人、历史学家金沧江；与通董、藏书家蒋书箴；重用荷兰水利工程师特来克；与沈寿因才相知的历程；与江都文化名流江石溪；与教育家、诗人张庸的情谊；与京剧大师梅兰芳的忘年之交；与戏剧艺术家欧阳予倩；与书画家李苦李……张謇的重才致远，不仅是实业兴邦的基石，更是一曲穿透时空的人才觉醒长歌。
张謇主张“实业救国”，而人才则是实业的根基。张謇的人才观并非空洞的理论，而是紧密结合了当时的社会现实与实业发展的需求。他强调人才的德行与能力并重，认为只有具备高尚品德和扎实专业技能的人，才能在实业领域发挥重要作用。在人才选拔上，张謇不拘一格。他既重视科举出身的士子，也注重从社会底层挖掘具有潜力的人才。他打破了传统的人才观念束缚，以开放的心态广纳贤才。在“育才篇”中，讲述了张謇与弟子、教育家江谦；与爱徒、通海垦牧“首席执行官”江导岷；与弟子、南通博物苑首任主任孙钺；培养建筑师孙支夏；提拔重用实业家吴寄尘；培养教育家、学者沈燕谋；提携纺织专家张文潜；培育教育家曹文麟；与文史学者费范九的师生情；不拘一格提拔工人出身的郁芑生；培养女教育家范北强；对儒医金聘之的勉励……通过大量生动的事例，展现了张謇在人才选拔上的独特眼光。他善于发现人才的闪光点，即使在一些被认为资质平平的人身上，也能挖掘出潜在的价值。这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胸怀，为张謇的实业事业汇聚了强大的力量。张謇的人才观提醒我们，要突破传统思维的局限，以更加宽广的视野去发现和培养人才，为社会的创新与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
二、拥才建基，知人善任的智慧
胡适曾经评说张謇“独力开辟”道路，吴良镛评价张謇以一己之力建设“中国近代第一城”，更多是从他发端、总设计、全力推动而言的，绝非只是他独自一个人。除了不断丰富知识结构，满足企业和事业所需外，张謇还拥有一支量大、质优、敬业、能干的精英团队，初始有纱布商人沈敬夫，后有胞兄张詧，垦牧业则主要依靠江导岷，而教育主要依仗江谦，当然后来还有欧阳予倩、沈寿等等，有一二十人之规模。这才使他能得心应手去从事和开拓自己所钟爱的地方事业。
张孝若在《南通张季直先生传记》一书中有一个章节专门写父亲的用人待人：“我父生平用人，完全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用了这人，办事只要依着轨道，责任是要他完全负的，可是权限分得极清，竭力尊重彼此人格，丝毫不加掣肘或干涉。”
书中通过丰富的事例，展现了张謇在人才使用上的高超技巧。“用才篇”阐述了张謇为何提出“立国由于人才”、利用“外智”引进人才的思想与实践、“第一流人才”理念、用人之道、人才实践、培养和使用金融人才……“聚才篇”全面论述了张謇国际视野下的人才观及其当代启示、人才观的当代意义、全方位人才观对当代高校教育的启示、人才实践与南通近代化进程等等。张謇的人才观、人才培养理念和人才使用技巧，不仅在当时具有开创性，即使在当今社会，依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张謇的朋友圈很大，精英层杰出，这是他创造恢宏事业广泛而扎实的基础。如果说张謇作为一个领袖人物，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引领作用的话，那由他率领的创业团队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要成就前无古人的大事业，一个人的领袖和领导作用固然重要，但一群人的相帮协助作用也极为重要。
濠南别业前，张謇亲手种植的紫藤依然花开如瀑。这位晚清状元用三十年光阴书写的“人才启示录”，早已超越具体的历史情境。《张謇与人才》不仅是一部关于张謇人才思想的著作，更在于它启示我们：与其说张謇构筑的是一幅宏大的事业版图，不如说他所建的是一支庞大的精英队伍和人才版图。拥才、用才的大人才观，才是他大事业之基。在人才竞争白热化的今天，我们是否还要保有张謇那种重塑人才定义的勇气与智慧？这位穿越时空的对话者，仍在用他创办的三百多所学校的钟声，叩问着每个时代的人才观。
（原载《南通日报》2025年5月7日第A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