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张謇逝世90周年学术座谈会交流论文●

民初张謇、孙中山与中国公学有关的一组交往资料

庄安正

今年是张謇去世90周年，也是孙中山去世91周年(诞生150周年)，张、孙两位近代史上的重要人物自1912年开始，直到1925年孙中山去世，有过长达近14年的交往。笔者近年来发现一组双方在1912年2月至1913年5月间与中国公学有关的交往资料，比较珍贵。

这组资料在民国刊物《中国公论》1937年第1卷第9期与第10期上连载。资料共35件(见附件)，资料类型为函电与公文（如呈文、批文）等；当事方有两个：一方是以张謇、孙中山为代表的中国公学董事，另一方是袁世凯、熊希龄、周学熙或北京政府国务院、财政部、外交部等；资料内容大致为作为中国公学董事方代表的张謇、孙中山，联合向袁世凯的北京政府进行交涉，要求收回被西方国家扣押的属于上海源丰润钱庄的百万款项，下拔给处于困境中的中国公学充当办学资金。

这组资料的珍贵性体现在：第一，中国公学1906年在上海创办，是中国近代最早建立的私立大学之一，创办伊始即在资金来源、教育体制、教育内容等方面进行过独特的尝试，更呼应着时代的风潮变迁，是研究中国近代教育史中一个值得关注的领域。但中国公学早期的历史，仅有少数创办人或学员的回忆文章提及，有关的原始资料较为稀少。上海市档案馆曾编辑《中国公学档案辑存》(后由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辑室在1988年的《近代史资料》总69号上登载)，有关原始资料数量仅20件，而包含张謇、孙中山联合向袁世凯的北京政府交涉的这组资料，与上海市档案馆的资料虽属同类资料，但数量达35件之多，超出部分多为首次发现，可谓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其早期校史中原始资料上的空白。第二，可能因上述资料距今已超过一个世纪，难免流失；而刊登这组资料的两期《中国公论》距今亦有79年，学者少有机会查阅，故在现已出版的张、孙等当事人的各种文集或全集中，已难以完整寻觅到各自领衔的资料踪影。例如，在35件资料中，张謇领衔的共7件，居个人领衔数量之首(可见张謇对此事的高度重视与深度参与)。其中有4件，无论在1931年版的《张季子九录》，1987年版的《张謇存稿》或1994年版的《张謇全集》中，均未见载入(2012年版的《张謇全集》，因笔者提供建议收录，在该版《张謇全集》内可以完整找到)；孙中山领衔的4件资料，亦未见载入1986年版的《孙中山选集》，以及台湾1963年版的《国父全集》中。另外，1981年版、2006年版与2011年版的《孙中山全集》内，只能找到4件资料中之一件。第三，张謇与孙中山虽为近代史上的重要人物，但两人自民国元年南京政府成立初次会面(1912年1月5日)，张即认为孙的主张“未知涯畔”，以后的交往中亦一直多有龃龉，这一点几乎已成为学术界定论。而张、孙联合为中国公学筹集办学经费这组资料，经历时间虽只有一年多，但证实两人早期交往中除存在不同政见外，亦存在携手合作的另一面。是哪些因素促成了双方的携手合作？双方这一携手合作在整个张、孙交往中地位如何？如何全面、准确地评价张、孙关系？张、孙联合向北京政府交涉，又为什么仅表现为各自领衔各与北京政府交涉，沒有发现同一函电与公文由张、孙共同领衔？等等，自然需要学者进行深层次的思考。但是，资料披露的事实证实了双方携手合作的事实，提供了学者在这一个领域进行深层次探索的前提。第四，中国公学1912年2月至1913年5月间的资料，所以刊登在十多年后1937年的《中国公论》上，是因为中国公学建立后，全部资料一直由校方妥善保管在学校档案室内。但1932年上海发生“一·二八”事变时，中国公学突然遭遇日本军队野蛮轰炸被夷为平地，学校档案室内的资料也因此损失殆尽，中国公学第二年只能遗憾地由教育部下令停办。1937年4月，《中国公论》编辑部为呼吁复兴中国公学，经曾担任过公学董事的于右任等人的指点，在浙江兴业银行的保险箱内发现了这组公论资料(所以如此，在于中国公学曾将这组资料以“抵押性质抵押给”浙江兴业银行，而由该银行保管)，并立即在刊物上公开发表，以引起社会各界关注。由于这一措施，客观上大大提高了这组资料在即将爆发的全面抗日战争中得以生存的机会，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汇总上述资料珍贵性的四个方面，第一方面表面上只与中国公学有关，但实际上，以张謇为首的立宪派与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都曾经参与创办中国公学，故谈及中国公学，必然与张、孙参与并交往存在一定关系。第二方面显示，这组资料中披露的张、孙参与并交往的资料，很多沒有收入以往出版的张、孙论集，为首次发现，故加以深入研究，就存在获得新的学术成果的希望。第三方面显示，这组资料不仅显示与张、孙交往有关，还显示两人在同一时段，为同一目标，采取了同样的行动，张謇还屡次引用孙中山辞职前的批文(“此项财产迭经前总统、财政部批准为中国公学所有，已成铁案”)，向北京政府施加压力，为两人长达14年的交往提供了一个难得的个案。第四方面显示，这组资料迭经战乱，保留至今殊为不易，资料本身遭遇的传奇经历，也为研究张、孙交往，平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今日会上汇报的详细内容，已在2016年4月由上海中山学社主办的《近代中国》第25辑上发表，全文约15000字。因受发言时间限制，只将文稿的梗概与大家进行交流，敬请谅解。  

（作者简介：庄安正，南通大学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