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研究年刊（2017）》·首届张謇研究全国青年学术研讨会 ●

张謇精神与张謇学

陈争平

一、新形势催生张謇学

关于目前新形势，在这里我想谈以下三点认识：

一是关于目前我国经济形势的认识。

我国改革开放不断深化，各地区各部门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动性增强，经济运行总体平稳，结构调整取得积极进展，高新技术产业发展迅速，服务业继续较快增长，城镇新增就业好于预期，社会大局保持稳定。但是我国地区之间、产业之间、企业之间发展差异较大，经济运行中的矛盾和问题仍然较多，去产能、去库存、降成本、补短板等任务仍然很艰巨。

  我们要正视矛盾和问题，努力推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支持各类市场主体不断开办新企业、开发新产品、开拓新市场，培育新兴产业，形成小企业“铺天盖地”、大企业“顶天立地”的发展格局，实现创新驱动发展，培育和催生经济社会发展新动力。

  近代张謇先生将不断创新的进取精神与务实精神相结合，重视企业制度创新，努力兴办大生企业集团，造福于苏北，影响及于全国。

  目前经济形势要求我们认真总结张謇先生等前辈艰苦创业的历史经验，进一步弘扬张謇先生等前辈“敢为人先、追求创新、百折不挠”的精神，不断增强创业创新意识，使创业创新成为全社会共同的价值追求和行为习惯。

  二是关于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发展形势的认识。

2016年5月1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他指出：“哲学社会科学是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重要工具，是推动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其发展水平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思维能力、精神品格、文明素质，体现了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国际竞争力。”

习近平总书记认为，“现在，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不断健全，研究队伍不断壮大，研究水平和创新能力不断提高，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取得丰硕成果。广大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方向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深入研究和回答我国发展和我们党执政面临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推出一大批重要学术成果，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出了重大贡献”。

  习总书记同时也指出：“面对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国际发展环境深刻变化的新形势，如何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益，如何更好保障和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公平正义，迫切需要哲学社会科学更好发挥作用。面对改革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各种深层次矛盾和问题不断呈现、各类风险和挑战不断增多的新形势，如何提高改革决策水平、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迫切需要哲学社会科学更好发挥作用。”

  习总书记“五一七讲话”内容还有很多。他强调我们要坚定文化自信，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

笔者认为，习总书记所讲的“文化自信”，以及“挖掘历史”、“面向未来”、“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等，给我们提出了新的使命，也为我们建立张謇学勾画了思路、指明了方向。

三是关于张謇研究形势的认识。

近百年来张謇研究大约分1949年前、1950~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这三个阶段，大致呈指数级增长趋势。改革开放以来张謇研究进入一个有组织、有系统、多学科、多层面空前繁荣和发展的阶段。

  有关张謇资料的发掘、整理、编辑、出版、已经取得多方面成就，南通的张謇研究中心倾心编纂的《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文献丛刊：张謇全集》及其他有关大生企业、苏北盐垦等系列资料书问世，为张謇研究发展创造了更好的条件。

《开拓者的足迹——张謇传稿》《张謇与近代社会》《张謇与南通“中国近代第一城”》等学术专著相继发表，为张謇研究增添了丰硕成果。张謇国际学术研讨会已经举办了六届。关于张謇与近代城市建设、张謇经济思想、张謇与农业现代化、大生企业制度及经营管理、张謇与近代教育事业、张謇地方自治思想、张謇与社会公益及文化事业等研究论文数以千计。

  用章开沅先生话来说，“经过多年的努力，张謇研究的论著不仅在数量上而且在质量上，都有引人注目的进展，而且不乏堪称上乘的学术佳构”；“研究者已经不仅限于文史专家，由于经济、工程、艺术等方面的卓越人才加盟，促使张謇研究拥有更为宽阔的视野与空间”；“张謇研究已经赢得国际学术界的重视，不仅有一批资深研究者，而且还有新生力量(以博士候选人为主)不断增补”。

  但是张謇研究仍然存在方法比较单调，往往流于就事论事，缺乏客观的分析和深刻的阐述等问题。

  张謇研究已有的成果为我们建立张謇学奠定了坚实基础，而张謇研究存在的问题则需要我们不局限于就事论事，加强学理探究，我们要通力合作建立张謇学，以更好地围绕张謇进行多学科的综合研究。

  习总书记在“五一七讲话”中提出“要加快发展具有重要现实意义的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使这些学科研究成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重要突破点”。对于这些学科，不仅要发展，而且要加快。我们对这一重要指示应当认真学习，努力落实。

  张謇学正是这类具有重要现实意义的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前期张謇研究已打下较好基础，应当借“五一七讲话”的东风立学。

  二、张謇精神研究是张謇学的重要内容

  我们中华文明历史悠久，每当民族危亡之际就会有一批仁人志士勇于担当，组织大众，救亡图存，迸发出灿烂的精神光华。近代张謇正是这样的爱国志士。他“立德”“立功”又“立言”，而且多才多艺。张謇学内容可谓丰富多彩。而张謇精神研究是张謇学的重要内容。

  关于张謇精神，章开沅、茅家琦等前辈学者都做了精彩的阐述。在前辈研究基础上，我认为张謇精神众多亮点中，较重要的有以下四点：

  1.怀大爱、做大事之人生观。

张謇说：“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若遗留一二有用事业，与草木同生，即不与草木同腐。”他崇尚“大德曰生”，于是把所创办的纱厂取名为“大生”，体现了他仁爱苍生的博大胸怀。章开沅先生指出：张謇历经科举道路上26年坎坷曲折，好不容易才取得状元及第荣誉；但他却以淡泊之心视之，不仅没有热衷于仕途的青云直上，反而投身于当时仍然被视为低儒一等且有极大风险的企业。

  张謇自谓：“吾为中国大计”，“捐弃所恃，舍身喂虎”；张謇从创办大生之始，就把大生作为中国“国计民生”的一个组成部分，以后更倡言“棉铁主义”，从国内市场乃至世界市场的全局来权衡民族工业的进退利弊，规划积极进取的发展方略；张謇办实业，办教育，办慈善，办地方自治，为的就是四个大字——“国计民生”。

2.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刚毅精神。

章开沅先生指出：作为中国第一代企业家，张謇可谓历经千辛万苦。如大生创业之初集资几乎垂成而败，狂风大潮使垦牧事业近乎全军覆没，垂暮之年又复债务逼集乃至濒临全面破产等等。“生已愁到死，到死愁不休”。但张謇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追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3.将开放创新的进取精神与务实精神相结合。

张謇所作诸多历史贡献的重要基础在于兴办大生企业集团，而大生企业集团成功的基础主要在于企业制度创新。张謇利用股份制兴办中国第一个民营企业集团，把爱国爱民作为企业上下一心的价值理念，并建立机构精干、章法严明的企业管理机制，推行将管理人员经营劳动与企业经营效益挂钩的分红激励方式，实行重视市场营销的经营方针，实施重视人才开发与管理，重视新式教育的发展战略，实行从实际出发、人性化的劳动制度等，为中国企业家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大文豪胡适曾评论张謇说：“他独立开辟了无数新路，做了三十年的开路先锋，养活了几百万人，造福于一方，而影响于全国。”张謇将开放创新的进取精神与务实精神相结合，重视企业制度创新，这成为近代大生企业集团保持较强竞争能力的首要条件，对我们在新时期办好中国企业，壮大民族经济实力，仍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张謇努力使南通出现了从学前教育到高等教育，从普通教育到职业教育、特殊教育等各种类型的学校370多所，形成了既遵循教育规律，又与社会需要相互衔接、相互配套的完整的教育体系。在兴办近代教育事业方面他提出会通中西的教育思想，提出“父教育而母实业”，主张将教育同生产实践相结合，开创了中国近代教育的新纪元；他重视职业教育,主张“知行并进”。

张謇反对清政府庚子以后“仓皇兴学即以大学为发端”，因为必须先打好基础才能逐步向高层次发展。这些也体现了张謇将开放创新的进取精神与务实精神相结合的品格，对于解决当今中国教育领域的一些问题也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

4.好学钻研精神。

章开沅先生指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謇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他时时考虑国计民生，必然要观察社会生活与国际关系的方方面面，举凡经济、文化、政治、军事乃至外交都在研究之列。他干一行学一行，力求从外行转化成为内行，即令是相关科技层面也潜心有所理解，其好学精神与刻苦钻研令人惊叹。

  三、用张謇精神建立和发展张謇学

  关于这一部分，可探讨的内容很多。在这里我想着重和大家交流以下四点：

  1.首先要建立张謇学。

我们要学习张謇，用张謇的事业精神，以及张謇将开放创新的进取精神与务实精神相结合的品格，勇于担当，勇当过河卒，努力建立张謇学。

  我们也要务实。我们应当认识到：建立新学需要获得学术界较多人的共鸣。我们应当在前期张謇研究已打下较好基础这一条件下，借“五一七讲话”的东风，争取获得本市、本省乃至省外学术界较多人的支持，从而立学。

  2.章开沅先生主张用张謇所说的“公平之心理、远大之眼光”来研究张謇本身。

研究张謇就必须有大视野与整体思维，绝不能就事论事，满脑袋都是支离破碎的历史残片。林刚教授也指出：“只有不局限于就事论事，从整体和实质上理解张謇及其事业与中国变革的关系，才可能真正理解把握和正确评价张謇及其事业，而深入解读张謇及其事业，也无疑会有助于人们更深地把握这个大变迁时代的规律性，更准确地认识中国从传统向现代社会过渡时期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特点和规律”。

  以上两位教授的意见值得我们重视，我们建立和发展张謇学必须有大视野与整体思维。

3.章开沅先生提出“以张謇的精神进行张謇研究”，要学用张謇的事业精神，殚精竭虑，精益求精，才能把张謇研究当作一番重要事业做得更好。

研究者应该耐得住寂寞，以极大的定力专心致志做学问，特别是在逆境中或不被他人理解时，更需要学习张謇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刚毅精神。我们建立和发展张謇学必须继承张謇的事业精神和刚毅精神。

4.张謇兴办近代教育事业时提出“知行并进”、会通中西。

章开沅先生也主张效仿张謇那样勤学好问，努力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特别是自己认知水平，认为这才是繁荣张謇研究的根本之根本。

  习总书记“五一七讲话”指出：“我们既要立足本国实际，又要开门搞研究。对人类创造的有益的理论观点和学术成果，我们应该吸收借鉴，但不能把一种理论观点和学术成果当成‘唯一准则’，不能企图用一种模式来改造整个世界，否则就容易滑入机械论的泥坑。”

  我们应当学习张謇好学钻研精神，努力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吸收借鉴新理论方法来发展张謇学。我自己曾经分别用新制度经济学、产业经济学有关理论方法来分析近代大生企业集团，现在也认为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哈特的不完全契约理论也能为分析近代大生企业制度提供新的视角，准备尝试。

5.我们应当学习张謇“知行并进”思想来发展张謇学。

有人认为建立张謇学应当先做学理探究。我们认为，应当落实习总书记“五一七讲话”中提出的“具有重要现实意义”的追求，张謇学不仅要走进书斋，也应当走出书斋。因此，我们建议学习张謇“知行并进”思想，张謇学建设可以多平台并进。

  张謇学建设可以包括以下若干平台：第一平台——张謇学学理探究；第二平台——张謇学与区域经济发展；第三平台——张謇学与文化教育事业发展；第四平台——张謇学与社会自治等。各平台亦可分设若干方向。例如，关于第二平台“张謇学与区域经济发展”，建议包括若干方向：（1）张謇学与产业经济联系；（2）张謇学与区域旅游开发；（3）张謇学与南通产品品牌建设；（4）张謇学与“新大生人”（企业文化）等等。这样“知行并进”，可以较好地体现“重要现实意义”，有助于获得省市有关领导的支持。各平台各方向应当既有各自研究特色，又要加强相互交流。

我们认为，张謇学建设既要勇于担当，又要循序渐进。我们建议，张謇学建设先在本省市开展。如果一下子就要在全国范围推行，就很容易遭到一些学者的质疑，例如孙中山研究基础更强，为什么孙学未建就先建张謇学？以及其他质疑。我们可以借鉴晋商学的做法。山西学者们先在山西大学成立晋商学研究所。当他们要在全国范围推行晋商学研究时，就遭到一些学者的质疑：为什么徽商学、鲁商学还没有建立就先建晋商学呢？山西学者们就先在山西省推行晋商学。现在已经得到山西省委宣传部、财政厅、科委、教委等部门支持，正在进行多平台建设。我们也可以先在本省市进行张謇学建设，避开一些不必要的牵扯，努力体现“重要现实意义”，争取获得省市有关领导及本乡土学术界的支持。

以上是一些不成熟的意见，请批评指正！

祝首届张謇研究全国青年学术研讨会圆满成功！

（根据“首届张謇研究全国青年学术研讨会”主旨报告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