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研究年刊（2015）》·地方史料 ●

张謇与景德镇陶瓷学院

周至硕

海门市首届张謇文化旅游节即将开幕之际，张謇纪念馆收到了景德镇陶瓷学院特制赠予的一对花瓶。这对花瓶高122厘米，最大直径38厘米，整体结构匀称，线条优美。瓶身描绘的群山叠翠瓷画，大气恢弘，意境幽远。瓶颈留有文字：“甲午年景德镇陶瓷学院赠张謇纪念馆”。

景德镇陶瓷学院为什么在海门市首届张謇文化旅游节开幕之际，特制花瓶致以祝贺呢？其中原因可能鲜有人知：这所举世闻名的陶瓷专业学校的创始人是海门常乐人张謇。

从江西瓷业公司到中国陶业学堂。张謇在光绪三十二年（1906）八月九日的日记中写道：“瑞观察以江西磁业有限公司集股属为赞成，许之。”这里的“瑞观察”即当时新任上海道台瑞澂（1863~1912），字莘儒，满州正黄旗人，张謇的挚友。他邀请张謇一起集股兴办江西瓷业公司，张謇当即表示同意。次年三月，张謇与曾铸等向农工商部申请，“为江西瓷业公司改归商办”，细读张謇的《与曾铸等禀农工商部文》可以得知：前江西抚宪柯曾在光绪二十九年五月，奏请开办的江西景德镇瓷业公司，因为“该公司原拟章程，本属官商合办，承办之员，既经屡易其人，加以股本不敷、章程须改，故蹉跎至今，未能有切实办法。”^[2]134“故公司房屋、窑位虽已建筑，迄未开工”。由此可见，原计划官商合办的江西景德镇瓷业公司，成了“半拉子”工程，所以光绪三十二年（1906）四月，江西道李嘉德到上海招商，与上海道台瑞 会晤商约，更改“官商合办”，“而定其名为商办江西瓷业有限公司，悉照公司通例办理。共议集股本银元二十万元。每股五元，计四万股。先由发起人分认一万五千股，俟奉批准后，再行承集二万五千股，即行开办。”“但事属创始，经理尤在得人。查有内阁中书康达，留学东瀛有年，于瓷陶之业素所研究，于江西景德镇地方情形亦多熟悉，故拟公举该员为公司总经理，俾专责成。”^[2]135张謇与曾铸等给农工商部文中，还推荐康达为江西瓷业公司经理。康达（1877-1946，字特璋）是安徽祁门人，光绪朝的内阁中书，光绪三十年（1904）曾到日本学习陶瓷工业。他任江西瓷业公司经理后，奏请朝廷成立景德镇商务总会。不久农工商部核准，康达被推举为会长，为江西的陶瓷事业与陶瓷专业教育作出不少贡献。关于创办江西瓷业公司事宜，张謇在《啬翁自订年谱》宣统元年（1909）中，记曰：“十月，与瑞瀓计营江西瓷业公司。”是年十月二十一日，张謇“至苏州，为瓷业公司开股东大会也。”次年，张謇与瑞 等人创办的江西瓷业公司在景德镇成立。

张謇一贯主张“实业所到即教育所到”^[3]847，就在兴办江西瓷业公司的同时，又在饶州（今鄱阳高门）设立的分厂内，创办中国陶业学堂，由直隶（河北）、湖北、江苏、安徽四省协同出资。这所学堂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陶瓷专业学校。首任学堂堂长是举人徐凤钧。学堂的办学的宗旨是：“养成明白学理，精进技术之人才，以改良陶业”。1911年学校招收陶业本科一班，学制3年，招收的是15岁以上的高小毕业生；艺徒一班，学制5年。招收的是初有文化12岁以上的少年。都是男生，生源来自协同出资的四省。

中国陶业学堂的办学经历十分艰难，辛亥革命爆发后，协办各省的办学资金中断，学堂面临倒闭，张謇十分焦急，从1914年7月20日，他邮寄江西瓷业公司经理康达的信函，可见此情：“特璋仁兄大鉴：瓷业公司借款及陶业学校经费两事，比据犀侯兄所云‘以竭蹶情形函商戚民政长，请予维持’，顷据复称‘业于本年三月，先后拨银八千元，交该校具领。其三年度经费，仍拟补助万元……’”信中提到“戚民政长”，即戚扬（1857-1945，字升淮），其时任江西省巡按使。1914年7月27日，张謇致戚扬信件内容更显其对陶业学堂的深切关注：“升淮巡按大鉴：昨辱大函，陶业校费，承鼎力维持，欣佩无似。现已照转各该公司学校矣。务本之治，首在教育。省制司改为科，在表面视之，似觉范围稍小。其实办学与他项行政不同。必能熟悉所在地方情形者，斟酌损益，证合教育原理，乃可措置裕如。”1915年，张謇又致函戚扬：“吾国政策，实业为重，江西实业，瓷为大宗。江西瓷业有限公司，开办有年，成绩已著。近接公司经理康特璋、张犀侯来函，据陈历史现状，人事屡变，颠越随之，负罪引咎，呼援至亟。所幸累年成绩，凭借孔固，现时办法，亦尚稳慎。”信件末了，张謇辞曰：“更有恳者：该公司饶州分厂内，设有陶业学校，经费向有各省拨给。光复后，他省皆未照拨，仅江西一省，维持至今，盛意至可敬佩。该校为改良瓷业之津梁，将来尚拟扩充，并希始终维持，免其作辍。此则实业、教育俱有关系，不能不有望于公者也。”张謇写给江西民政长戚扬的信，语言恳切至极，他把瓷业学校对于改良发展中国国粹陶瓷的意义比之“津梁”，即渡口与桥梁，希望江西维持拨款，“免其作辍”，“将来尚拟扩充”。张謇关注陶业学堂生存及陶瓷事业发展的拳拳之心日月可鉴。

张謇等人创办的中国陶业学堂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几度搬迁，几经更名，历尽沧桑，直到1958年6月，江西省人民委员会决定在原校基础上成立景德镇陶瓷学院，从此学校才进入平稳发展时期。

这所百年老校如今已经成为闻名天下的陶瓷专业学院，然而，院方饮水思源，不忘创始人。曾在1984年到1995年担任景德镇陶瓷学院院长的陆文遂先生，多次到海门市张謇纪念馆参观访问，并于2013年6月，与张謇嫡孙张绪武先生会面，亲切交流张謇业绩与张謇文化。2011年张謇纪念馆扩建开馆不久，景德镇陶瓷学院校史办公室主任邢鹏等一行3人，来到张謇故里寻根溯源，邢鹏说：“张謇先生是我们学院创始人，我们是来张謇故里顶礼膜拜的。”2013年6月，海门市在常乐镇举办首届张謇文化节，景德镇陶瓷学院也派员祝贺。

张謇创办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前身——中国陶业学堂是100多年前的事情，但说起这段往事，作为张謇故里和景德镇陶瓷学院以及一切具有健康积极心态的人们，一定会觉得分外亲切，并对先贤充满敬意。

参考文献：

［1］李明勋，尤世玮.张謇全集⑧[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

［2］李明勋，尤世玮.张謇全集①[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

［3］李明勋，尤世玮.张謇全集③[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

［4］李明勋，尤世玮.张謇全集②[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