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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师亦友高广丰
时间: 2021-09-01     次数: 3819     作者: 王其康

 

亦师亦友高广丰

 

王其康

 

编者按今年9月2日海门市张謇研究会第四届会长、第五届名誉会长,海门市历史学会首任会长高广丰同志逝世两周年纪念日。今天本网站特发表王康先生的《亦师友高广丰》一文,以寄托对这位南通本土成长起来的张謇研究优秀践行者的哀思。

 

我是在2009年夏天筹备“纪念王宾逝世一百周年暨张謇与王宾研讨会”上认识高广丰老师的。那时他从教师岗位上退休不久,于2008年就加入了海门市张謇研究会,并参与了筹备第五届张謇国际研讨会。之后担任了研究会副秘书长、副会长兼秘书长、会长,创办海门市历史学会并任首任会长。在高老师专职张謇研究工作过程中,“纪念王宾逝世一百周年暨张謇与王宾研讨会”是他的第二项“课题”,我也因此与他从相识到相知,对他的人品、学问有了深入的了解,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高老师的相识相知,不仅是局限在筹备会议的过程中,还包括了他一以贯之严谨的工作作风,统筹兼顾的大局观,更有其表现在治学认真,一丝不苟;勤奋好学,精通业务上。

在张謇的研究几十年中,涉及面甚广,可惜对他考中状元的前后九年,他与其父母官王宾的研究几乎是空白。我研究先祖王宾之初,由于史料匮乏,加之个人不谙史学专业知识,仅凭敦亲睦族的感情编撰了《家谱》,尔后才率先在“张謇与王宾”研讨会上,大胆地探讨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联,发表了《浅释〈张謇日记〉有关王宾(雁臣)之交往》的论文。此论文引起高老师关注,并撰写了《王宾略论》。这篇论文引经据典,我也不知通读过了几遍,每次读来,总有新的启迪,并反复探讨,进而拉近了我和高老师的感情。

高老师在《王宾略论》中提到,对我编的家谱中有四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包括何时受知于刘坤一;关于上海水利厅同知;关于王宾任袁世凯老师;关于《海门县志》中1889年张謇禀请王宾至海门提倡种桑。随着时间推移,我不断找到新的史料,对他提出这四个问题,也较之前有了更新的认识,我与他开展了多次与时俱进的切磋与探讨,达成了许多共识。

与高老师的交往中,我们常常是以一件事、一句话为由头,尔后越说越多,有时我们也有争论,但彼此总是尊重对方。他研究张謇为主,我注重的是王宾家族,互相有交叉又有互补,也正因如此,我们之间的友谊才有更多的交流空间。

他不仅与我常交流,在与我表弟王文琪,因编撰《海门寄忆》一书认识后,他们也多有交往。20101029日,表弟发现我伯父王友乾收藏的《岱源诗稿叙》中有张謇所作序言,敏感到这可能是未被发现的张謇佚文,旋即发送给高老师。高老师获此信息后大喜过望,嘱表弟拍成照片,立此存照,嗣后编入《张謇全集》新增内容。由高老师所主编的《十年踪迹十年心——张謇研究会十年纪念文集》特意记载此佚文的由来。

陈岱源是安徽定源人,生于何年不详,而高祖王宾于叙中说其光绪壬寅1902)时卒十年矣,推算为1892年(此时王宾尚于上海为官)。高祖1902年为其编辑一本《岱源诗稿》,并亲作叙。高祖在叙中回忆道:与陈岱源同籍皖北,他出身名望,少负俊才,然而屡荐未获一第少经丧乱,奋身戎行,横刀跃马,勉入仕途,到吴中当上了知府。陈岱源一生酷赋词作诗,在上海往来是亲,遂成骨肉之交,陈岱源曾表达,至死都希望与高祖诀别,可见两人交情深厚。高祖赞陈岱源是胸怀磊落之人,赞其诗词不屑格律派别,性真所寄,时流露于行间而不自觉。此诗稿由高祖次子王潜刚,呈交到老师张謇手中,期盼助力付梓。张謇阅后,被陈岱源的为人与才能,高祖的念故人之情,以及学生王潜刚的孝心所打动,欣然为该诗稿也题了叙,是则恻恻予怀,不更深於王生,故旧之感也哉,并署端,安排于光绪甲辰十月(1904)由通州翰墨林书局代印

2011年初,高老师托表弟在上海图书馆家谱收藏部查阅海门高氏家谱,表弟予以了尽力帮助。同年419日,高老师偕研究会同仁徐晋庭先生去张之洞家乡——河北省南皮县,参加张之洞墓园落成仪式暨张之洞学术研讨会,途经上海,当天下午表弟与高老师在沪蓬莱公园茶室畅叙,晚在顺风饭店设宴招待高、徐两位。2017年,我们几位表兄弟,为纪念伯父王友乾百年诞辰,重印了他的重要著作《大儒曾国藩》,也得到了高老师的指导及赞誉。

高老师在研究张謇的同时,十分关注有关高祖王宾的讯息,并注意不断收集,提供给我。2018102日给我发来五份资料。隔了11天,1013日又发给我一篇长文,鼓励我深入研究王宾。高老师的眼光深远,他认为王宾与陈岱源及安徽桐城人姚永概的交往,还很有必要探究,我将会锲而不舍,继续前行。高老师与我及表弟,属于那种由陌生而熟悉,由熟悉而渐为无所不谈的知己,谊同今日乐相见,别后莫相忘的亦师亦友关系。2013年后,我较长时间居住海外照顾儿孙,与高老师见面交流有所减少。但偶尔互相通信时,他说起话来仍是滔滔不绝,常叮嘱我在国外要保重身体,可谁知道他自己却不保重身体呢?

2019年春节正月初一,按惯例我向高老师电话拜年,并禀报了在十年研究王宾家族中,从各方面又获较多新资料,计划将研究成果编写成《史话》一书,对过往的错误进行校正,他赞叹不已,盼我能认真潜心写作,早日出版。我关心地问起他的近况:您近来好吗?不料他毫不忌讳地说:我不好。我惊诧万分,哪有人正月初一说自己不好的?除非是真的不好,而且一定是很不好,内心有不祥预感,才会如此说的。他说:你是医生,所以我就直言了,并且请你帮我做个判断。接着他说了很详细。

他是2016年身体被查出骨髓瘤的,这是恶性肿瘤,且无法手术,只能作保守治疗,血色素下降严重时就输血。目前他腰部很疼,被迫在床上看书写作。我听到不幸消息后心如刀割,难以置信,大脑一片空白。那个大年初一,在我漫长人生中是唯一的一次,在压抑着极度悲催心情中度过的。与高老师通了七十几分钟电话,他说了很多,直到他说累了,下次再说吧,我才放下手机。以我对高老师为人的了解,他不是这样话多的人,他的内心长久是内敛闭合的,能敞开心扉与我畅谈,既是将我当成自家人,更是希望我能对他日后的治疗有所帮助。

在那以后,我常主动与他电话交谈,内容涉及很多方面,主要是他的身体有何不适?或有什么治疗中困惑?我约他几次,想去海门与他面聊,觉得他常出尔反尔。答应好的日子,常被他忽然来电爽约。还有一次,我约好表弟王文琪一道去海门看他,他说等他从苏州看了医生后再说,事后又遭婉拒。3月中旬的一天,他来电话,说已物色好接班人,正在筹备交接换届。我为他高兴,也为他担心。因为他说,为了赶换届太累了,血色素仅4.8克,马上要去输血。我是医生,知道4.8克意味着什么,这几乎是人的极限。

高老师自感时日不多了,是用生命在与时间在赛跑。518日,海门张謇研究会换届,输了血以后的高老师,撑着虚弱的身体向会议作了工作报告,听者为高老师以事业为重的精神所感动,饱含热泪听完报告,报以热烈掌声,全体起立,向这位执着研究张謇的师者、学者、忍者、病者致敬。第二天,我在朋友圈发布了此事,众多亲友为高老师点赞、祈福,寄望他能战胜病痛。

20195月换届后,他又投入了很大精力写个人自传。他说:自传必须是真实的,也许不能出版,那就留给女儿做个纪念。他的病情不容许他久坐,有时就半卧在床上写,7月下旬他告诉我,已经写完了20万字自传,这下可以彻底休息了。果然,814日他在微信中向所有关心他的朋友们发了最后一段信息:亲们,请容许我闭关养病,恕我一概不回答你们提出的问题。这也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段话。

他太累了,独自将病躯裹得严严实实,不让我们看见他,这是保持作为学者、教师、朋友的一份尊严,将他最健康美好的形象,永远存于我们心中。201992日高老师驾鹤西去,我赴海门献上了花圈,挽联上留下的是王宾后裔敬挽

与高老师交往十多年中,诸多的人与事,反复深藏在流年里。或许,太多的无人知晓,在剪不断的岁月里,藏下了太多的我与高老师亦师亦友的故事,难以忘怀。

原载《江海晚报》2020916日第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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