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爱相济  教子有方

——张謇赋诗撰联教育儿子张孝若的故事

杨  松

籍贯通州、清末状元、实业家、教育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张謇45岁才喜得贵子怡祖，大名张孝若，自然十分宠爱，但并不对其溺爱娇惯，而是严爱相济，言传相教，悉心培养，使其成为学识渊博、行端品优的栋梁之才。留学美国学成归来，子承父业，曾担任淮海实业银行经理、大生纱厂董事长、通崇海泰总商会主席、淮南各盐垦公司常务董事长、私立南通大学校长、南通医科大学校长等职。

张謇先生说:“我仅一子，一坏即无后望。我老矣，不得不久计也。”张謇先生是个诗人，他为教育引导儿子张孝若赋诗多首，撰写过多付楹联，字字如矶，句句如金，饱合深情，涵义深刻，富有哲理，发人深思，令人醒悟。

白饭道德  黄金时间

张謇为儿子书房题了一副对联：“白饭道德，黄金时间”。时刻提醒儿子，人的道德尤如白饭，要始终保持本色本味，时间好比黄金，须倍加珍惜，趁着青春年少，努力多读书，多长知识。张謇还在《家诫》中告诫儿子：积财千万，无过读书。家里财富再多，比不过读书重要。只有读书，才能使人摆脱愚昧，增长才干。他对儿子张孝若说：“一个人生在这个世界，要讲究学问见识，要创立实业教育，至少要学会英、德、法、日四国文字，方才够用。”

1904年，张孝若6岁，张謇聘请日籍女教师森田政子及其丈夫吉泽嘉到家中，担任张孝若的启蒙老师。后来还聘请留美归国的杨仲达、英国人雅大摩司，先后辅导张孝若英文。1905年，送儿子就学于师范附属小学。张孝若15岁小学毕业，就被送到青岛德国人办的德华学校读书，后转入上海震旦学院求学。1912年5月24日，张謇作诗一首示训儿子张孝若，诗中言：“古来多少男儿格，几见英奇不学能。”“读书要见古人心，鲁莽村儿未许寻。听得老成经验语，须知一字一黄金。”“儿亦能羞不读书，读书何必尽为儒。”1917年，张孝若20岁，远赴美国留学。当年12月28日，张謇为儿子赋诗一首，诗中言：“珍重过儿还强学，东坡白发未盈簪。”非常关心儿子的身心健康，但更重要的是关心儿子的学习。“强学”一词出自古代《礼记·儒行》：“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意思是在等待机会时，应勤奋学习，增长知识，提升自我，以备未来应对考问考验。

张孝若说，他父亲平日常常劝人要读书。越是做事的人要读书，越忙的人要读书，心境上既可得到宁静的益处，有时还可以供给解决疑难问题的资料。死读书没有用，不读书的更不能成用。

无偏无党无作好

友直友谅友多闻

在张孝若办事室里挂着张謇先生题写的一付楹联：“无偏无党无作好，友直友谅友多闻”。告诫儿子，为人处事要公正，不能出偏差，不结党营私，也不要卖弄，不为私好。要多交正直的朋友、诚实的朋友、见识广博的朋友。要真诚对待朋友，相互谅解，相互体谅，相互包容，相互帮助。

张謇对儿子张孝若从小严格要求，防止其沾上娇生惯养、放浪纨绔的不良习气，自己以身作则，做到品行端正，远离世俗，守正立身。在儿子张孝若1917年2月9日20岁生日时，他赋诗一首以示训，诗中言：“励志宜防俗，诚身在不欺”。教育儿子励志要防止沾上世俗不良习气，坚守诚实不欺这一立身本色。同年7月25日，在张孝若即将游学美洲之际，他又作长诗一首嘱咐儿子，诗中言：“蛮貊何足异，忠信植行本”，“欲得众尊贵，行止勿自辱”。教诲儿子，一个蛮而无信的人何以能在异国他乡立足，只有诚实守信这一做人的根本牢记心中，方能行走天下；欲要得到众人对自己的尊重，首先要自尊自重自省自励，不要做出有辱于自己人格的行为举止。诗的字里行间充满了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厚爱和寄予的厚望。

张孝若说，父亲品行端正，影响其一生。讲一件事，就可以晓得父亲的为人。父亲向来不喜欢赌博，连麻将牌的名目张数，他都完全不懂，也从来不去问它学它。平日常常告诫人不要赌钱，大凡喜欢赌钱的人，最初拿他做小钱，弄到后来，有了习惯，成了嗜好，就一定弄到丧名失德、倾家败产的结果。

张孝若还说，父亲生平最恨世俗的见解和习惯的仪式，所以对官场往来迎送，最不喜欢，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愿意预先告诉人家，免除无味的迎送和客套。他一生最反对结什么“金兰之好”，所以从来没有和人拜把兄弟，连我一生，也没有干爷干娘。他认为这种举动，只有坏处，小而言之，增加了妇女辈往来交际的消耗，大而言之，可以勾结朋比，造成政治上的罪恶，人格间的堕落。

将为名乎？将为宾乎？自有实在。

瞻望父兮！瞻望母兮！如闻戒辞。

在南通博物苑内有一幢西式小洋楼，张謇故居濠南别业，在楼内张氏先像室，挂有一副张謇题写的对联：将为名乎？将为宾乎？自有实在。瞻望父兮！瞻望母兮！如闻戒辞。意思是，一个人的名声是次要的东西，人不要为名利所困，而应当实实在在做事，瞻望父母祖辈，如同耳闻祖辈的教诲告诫。教育子孙要不忘祖训，为人做事，坚守自己的本分，踏踏实实干事业，“与其得贪诈虚伪的成功，不如光明磊落的失败”，“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若留一二有用事业，与草木同生，即不与草木同腐朽”。

张謇立志不做官，怀揣“建设一新世界雏形”的梦想，毅然辞官回乡，办厂种田兴教育，践行其“实业救国”、“教育兴国”的主张，创办了以大生纱厂为龙头的20多家工业企业、16家农业企业、370多所学校，以及兴办水利、交通、文化、城建、多个慈善机构等社会公益事业，造福乡梓，影响全国。他那种实干精神、创新精神、甘愿奉献精神，深深地影响了儿子张孝若。张孝若留学美国，学成归来，追随父亲的脚步，子承父业，挑起重担，埋头干事。1924年，北洋政府任命他为中华民国驻智利全权公使，但他未到任。面对政府腐败无能，尔虞我诈，乌烟瘴气，他已无从政之志，认为“一踏进这个粪坑，没有不弄到浑身烂臭。”

张孝若在《张謇传》一书中，记述父亲张謇最崇拜而奉为师法的古人中有两个人，一位是刚直廉正、忠义倔强、富有学问的顾亭林；一位名叫田子泰，名畴，是后汉人氏，董卓之乱，他率了宗族和随从几百人到徐无山中种田养亲，百姓都很敬重他的德义。曹操请他出来做官，他怎样也不就。父亲张謇处处以田子泰自况，在通海垦牧公司厅堂就题写“慕畴堂”，并赋诗一首：雄节不忘田子泰，书生莫笑顾亭林。井田学校粗从试，天假无终与华阴。《至垦牧乡周视海上示与事诸子》。张孝若步父亲后尘，立志不做官，不羡慕虚荣厚禄，不贪图安逸清闲，立志干实业。

参考文献：

《张謇全集》，李明勋、尤世玮主编，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2012年12月

《张謇传》，张孝若著，长沙，岳麓书社出版，2021年2月

（作者单位：南通市通州区张謇研究会）